【玉带河景观小辑】—— 玉龙湾

一直对大自然深怀一种敬畏。在我的脑海里，大自然是有生命的，并且这种生命力极强，没有任何生命个体能与其相比抗衡。在赋有生命的大自然里遨游，吸天地之精华，除了延续生命的轨迹外，一切物种都会丰富你生命的内容，哪怕一汪清水，一颗小石子，一株无名草，细细品味，它就像一本本教科书，让你悟出人生许多哲理。源于此，我常常喜欢行走在山水间，纵情于每一个与山水相拥的日子里。

一个阳光渗出桂花香味的秋日，我从两江口逆流而上，沿途的景致，令奔放的心如飘飞的芦花在玉带河畔飞翔。绕过一个叫高车的小寨子，一个大大的河湾就如拉到极限的弯弓呈现在眼前。这段弯弯的河段当地人称之为玉龙湾。对于小地名民间大都留有某种传说，而玉龙湾则是一个带有灵性和传神的地名，或许隐藏着鲜为人知的故事。河岸边，我试着与寨里一位满头银发的长者闲谈开来。在他用苍老缓慢的语调述说中，一个神奇的故事顺着河湾那盈盈清流慢慢地向远方铺展。

相传很古以前，东海龙王举行寿宴，龙王向各地龙族发出邀请。在玉带河瑶坪寨子对面的深潭里住着一条玉龙，收到邀请后，玉龙便选在一个吉日启程。这天，晨雾弥漫，山影也是时隐时现。玉龙早早地从深潭游出，兴奋地扭动长长的身躯，七拐八弯地往玉带河的下游而去。却说在一处叫“老黄”的对面，住着一直巨大的万年乌龟，乌龟浑身长满绿毛，几乎与山融为一体。其实，当东海龙王向龙族发出邀请时，同时也邀请了所有年长的水族们，而这只万年龟就是受邀之一。长年俯卧在丹霞峰峦间，这次终于可以远行去看大海，万年龟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。说来也巧，当玉龙游到此地时，万年龟也刚好从山里爬到玉带河边，一见到河，万年龟更是兴奋，忍不住将头猛地伸向河里，雾霭中恰好撞到玉龙腹部，只听“咔咔”一声响，玉龙的脊梁骨已被拦腰撞断，玉龙疼痛难忍，身体扭成U型状，无法动弹。万年龟知道自己闯了祸，更是惊吓得一动都不敢动，便一直在玉带河畔陪伴着这条玉龙。后来，玉龙化为清河，乌龟化作石山。而这段U型状的河湾，后来人们便将此称之为“玉龙湾”。

“大壑长千里，深泉固九重。奋髯云乍起，矫首浪还冲。”“行止竟何从，深溪与古峰，清荷巢瑞质，绿水返灵踪。”这是分别描写龙与龟的古诗，自古龙与龟均被人们当作吉祥之物。可见一个两物皆有的地方更应是一块风水宝地，老人对此亦表示赞同。他告诉我，玉龙湾上下八里内的官团、瑶坪、松柏、高车、土门几个村寨，早在明清时期就陆续出了朝庭官人和地方官。历史久远，无法追溯，但如今两岸延绵的青山，肥沃的田畴，崭新的民居，无一不在数说这里的丰腴与富足。

秋天的阳光几近于温和，洒在身上酥酥的，暖暖的，和着轻拂的秋风早已令人心醉神迷。伫立在秋阳下，举目与长天相望，白云飘飘，在天际的尽头，一排白鹭展翅飞来，这些精灵们带着对季节的离愁心绪，在蓝天白云下鸣叫盘旋，依依不舍向南慢慢飞移。两岸山峦此时也是更换了季装，绿色里镶嵌了黄、红、紫等颜色，一身喜庆，像穿着花衣的待嫁姑娘。河滩上一丛丛芦苇花开。一律昂首向上的白色花束，在秋风中展现出不屈的性格，那吹离了母体的花絮，在空中翻飞执意飘向远方，带着希望寻找新的归宿。山弯道旁，有一棵高大的枫香树，正值深秋，枫叶尽染，呈现出一年中最炫的橘红色彩。秋风从河口处吹来，纷纷扬扬落下片片红叶。在风的授意下，枫树枝头不停地摇动，像岸边轻歌曼舞的艳妇，把曼妙的身子倒映在清清的河水里，独自领略一季的百媚风骚。最入眼的应是那如碧玉般的一泓清流，垂首察看河的水色波光，仿若足可看透世间的一切。河水真清，清得可以看到河底的游鱼和圆滑的卵石，我真想融入这玻璃般的水里，成为空明澄清中的一滴。

当地人还告诉我，玉龙湾经常有沙秋鸭的出现，这是近年来的事。我问他有人捕猎吗？他一脸严肃地应道：“这可千万不能，沙秋鸭是国家重点保护动物，我们生活在这里更应承担保护的责任。”看来，全国性的生态建设以深入人心，在百姓心里“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。”“爱护地球生态环境就是保护人类自己。”的理念已深深根植于民众的思想中。在一处公路旁，我发现了一块林业部门立的关于秋沙鸭的科普宣传牌。牌上有对秋沙鸭个体特征和生活习性的介绍，细细浏览牌上内容，瞬间涌起一睹秋沙鸭芳容的冲动。顺着当地人的指引，我走下河边，这里俨然又是一道风景。一座水泥桥横卧在玉带河上，桥两端左右分别有一颗古树陪衬，如桥头恭候客人的迎宾小姐。站在桥上，可看到玉龙湾的远景，近处是较为宽阔的水面，秋水盈盈，静静的水如柔滑的丝绸。两岸与水交汇处，是蓬蓬绿色的草本植物和矮生的榆科植物。据说，这里就是秋沙鸭出现最为频繁的地方。我在桥上静静守候，我期望那些小精灵的突然现身，如是那样，这个秋里就多了份关于生灵的精彩记忆。

约莫过了一个时辰，河面依然静悄悄，可谓望穿秋水，却始终未能见到秋沙鸭一面。唯有阳光倾泻在水面上，泛起粼粼波光。但我并没有失望的感觉，或许这个季节本不是秋沙鸭活动的时候，纵然有也无须去惊扰它，那何不让它在大自然里悠闲地生活着呢。

午时的秋阳，高高挂在头顶上，光倒泻下来，映丹峰巍峨，照万木苍翠，一切都在金秋里尽显生机。远眺玉龙湾，一群百鸟腾空而起。万年龟和玉龙依然保持着千百年亘古不变的姿势，关乎它们的传说，将会随滔滔东流水经久流传。

（作者：粟远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