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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玉带河景观小辑】—— 玉龙潭

2020-03-19 03:22

摘要:【玉带河景观小辑】—— 玉龙潭。湿地


玉龙潭

玉带河在大片大片的丹霞峰林中千曲百环,在瑶坪寨前猛一掉头,便十分撩人兴味地搅出一口绿茵茵的深潭来。

在一个烟雨朦朦的春日,缘于这方绮丽风景的招徕,我走近了这口深潭。记得那天,我邀来一位村民,将他推上小木船,要他摇桨在潭里来回漂荡,我在岸边“咔嚓咔嚓”按动快门,把一个个水面泛舟的瞬间永远定格在相机里。

    这口深潭恰好位于一道弯处,为了看清它的面容,我特地沿那条早已荒废了的石板路拾级而下。窄窄的路面长满杂草,连石板上也满是绿色的苔藓,小心翼翼地移动脚步,约五十多米的距离让我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。临水位置一长条石板静静地躺在水边,淤泥已经把石板大部分覆盖,但仍然可以看出当年码头的痕迹。这是一个难得的并且十分幽静的地方,潭边的悬崖上生长着高大的植株,有松树、枫香、木荷、皂角、乌桕等树种,还有成片的翠竹。这些树有挺立的,也有的斜斜长着,把树干伸向水面,像要对着清亮的水照照自己芳容似的。对面是一河滩,顺着潭边也生长着许多的柳树,此时在春雨湿润下,植株的叶如洗过一般,泛出鲜嫩翠绿的底色,丛林奇峰与幽深的潭水相互映衬,那深深浅浅的色彩又像一幅颇有细节的抽象画。细雨中,水面漫起一层乳白色的雾,有如瑶池仙境般的感觉。那从树叶滑落的雨滴,打在水面,泛起大小不一的圆环,宛若绽放的春花,那溅起的水珠视若晶莹的花蕊。春日的细雨中,这深潭的水如冰肌玉脂般细腻,散发出神秘氤氲的气息。

自古以来,这水潭从没有人敢下去打探究竟有多深,单看那幽深墨蓝的水就令人心里发怵。传说,这深潭底下有一溶洞,洞里藏着一条玉龙。每年四、五月份,玉龙都要趁汛期出洞到潭里洗澡,抖动的龙身把河水翻搅出汹涌的波涛,但也不至于水漫金山。由于瑶坪民众每年都会在“春龙节”这天祭拜龙神,而倍受玉龙的庇护,当其他地方遭受旱涝灾害时,瑶坪却是风调雨顺,田畴载绿,花木扶疏。后来,人们根据传说,把这口深潭称为“玉龙潭”。

“山不在高,有仙则名。水不在深,有龙则灵”。从风水学而言,房前有水塘则財禄兴旺。更何况这是游龙藏身之地,那么瑶坪侗寨深得玉龙潭的惠泽可见一斑。在寨子里,我遇见一位叫杨进元的高龄老人,老人腰不弯,背不驼,耳聪目明,身体好还很健谈。他告诉我,瑶坪侗寨的地形可用四句话来概括“寨前棉花地,寨后跑马坪,左边围杆岭,右边狮子把洞门。”所言的狮子,其实就是水潭东面的一块巨石,因其形状如雄狮,一直以来当地人都将它作为镇守水口的瑞兽。而棉花地与跑马坪现已林木葱郁,但遗迹尚存。瑶坪的“瑶”,起始为“窑”。只因村旁有黄黏土非常适合烧制坛罐等器皿,又得益于古时玉带河水路便捷带来的商机,明末清初,这里曾有十多个大大小小烧制陶器的窑,“窑坪”便从那时叫起,只是后来那些工匠相继离世或迁往异乡,陶器工艺渐渐在此失传,器窑也被夷为平地,“窑”便被人遗忘而逐渐演化为“瑶”。

瑶坪人家依山临水,睦邻而居,写意着瑶坪侗寨的悠久人文。目前,寨里还保存有清乾隆以来修建的鼓楼和四座以“福禄寿禧”命名的寨门,从这些历史遗迹也足可见当年瑶坪的繁荣兴盛。倚仗龙的灵性,瑶坪侗寨也曾出现奇人。明代的杨汝辉、杨汝进、杨汝荣、杨汝安四兄弟,从小聪慧过人,文采超群,还可用脚、口运笔书写。清朝初期又有一位力大无比的石姓力士。传说此人可用双手抓住水牛四腿,倒提在潭中给牛洗澡。历代官府皆因惧怕这位力士,一直没给瑶坪黎民百姓强征赋税,百姓也免受了苛捐杂税之苦。至今寨子一门楼内还摆放着一块约两百多斤重的石头,相传是那位石力士从野外用一只手抱回来的。

其实,老人本身也是个奇人。老人只读过两年私塾,但字却写得相当好。老人家门上、窗棂上贴有对联,细细欣赏,那颗颗大字变幻灵动、清新飘逸、苍劲有力,团寨各户的春联大都出自老人之手。老人已经八十五岁,身板结实,现依然行游四方,为仙世的人做些道场法事,超度亡灵。老人认为,无论聪明过人的杨家四兄弟,还是力提千斤的石家力士,都源于一方风水,尤其是备受那条深藏水下的玉龙庇护所致,也是接纳此处周遭灵山秀水源源不断赐予的灵光而得。“头顶三尺有神明,不畏人知畏己知。”此句出自清代官员叶存仁之笔,此人为官三十余载,甘于淡泊,毫不苟取。眼下这一名句老人竟然脱口而出,让我十分震惊,足见老人的一世为人。那种供奉神灵,敬畏自然,坦荡于世的胸襟,默默间催促着我再度审视自己的言行。

安放于瑶坪门楼里的那块大石头已被人们坐得溜光油亮,那寨门的柱头木板也早已被风雨刻下深深的印迹。当繁华落尽,留给后人的当是更多更沉重的思考。告别老人,我沿村寨水泥道路走出苍老的寨门。

“半亩方塘一鉴开,天光云影共徘徊。”我再次渡步回到玉龙潭边时,雨已经停了。这时的玉龙潭从朦胧意境中醒来,洗刷之后的容貌清新了许多。潭水潋滟,河风轻拂,清波荡漾,玉龙潭像一位春天里奔放的少女,充满了活力。弯处,一条斑驳的小木船静静地靠在码头边,像一位冷峻孤独的老人,唯有水波轻叩船板发出的轻微声响,才让人发觉它的存在。这形如老人与少女的不同景致,我且将此当作古今的隐义,写在玉龙潭的清澈与杳然里。

“山水养育生灵,神龙造化传人。”我不禁感慨起来。瑶坪人家的前世今生启迪着我,良好的生态自然环境是地方经济发展的基础。所幸林业部门已将玉带河规划为湿地公园加以保护,也为今后合理的开发利用自然资源制定了蓝图。我为玉龙潭庆幸,为瑶坪侗寨庆幸,我用对大自然的敬畏感,祈福瑶坪侗寨在龙神的庇佑下,在玉龙潭一泓碧水的滋润中,将绿水青山变为金山银山。

在我寻思间,忽地一阵鸟鸣从河对岸传送过来,举目望去,只见枫杨枝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叫不出名的小鸟。小鸟在枝头上飞来跳去,叽叽喳喳叫个不停,如一群活泼的孩童在春日里尽情放歌。一只翠鸟箭般朝水面射去,出水时尖尖的嘴夹着一条还在摆尾的小鱼。林间飞鸟,水底游鱼,这些可爱的小精灵为玉龙潭注入了生命的灵动。

玉带河从上远淌来,从巅峰走来,一路留下了团沦湾、神牛塘、三角塘......,但这如许各异的深潭中,像玉龙潭这般集清澈、幽深、静谧、神秘为一身的水潭却是少有。玉龙潭是大自然给予人类的馈赠,它像一块碧绿的翡翠在丹霞峰岭中熠熠生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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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于潭边,我心里有些忐忑,若干年后,玉带河的温婉是否依旧?玉龙潭的模样是否依然?但愿满头银发再度回眸之时,玉龙潭依然清纯秀丽,依旧是那位带着几分乡村野味的质朴村姑。

(作者:粟远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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