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大山的怀抱里抒情——洪岩镇走笔（江西乐平）

国家旅游地理 江西景德镇10月14日

文/黎萍

（一）

要说到山川俊秀物产丰饶，还数我们江南地带宜居舒适；要说到得造物之恩宠，享得天独厚的地利优势， 洪岩镇在我们赣东北也属一方璀璨耀眼的风水宝地；要说到洪岩镇最引以为傲的风景，那自然非“洪源仙境”莫属。

始成于3亿年前的“洪源仙境”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溶洞风景，洞内钟乳石遍布，姿态各异，千奇百态，进入洞中的人们被这自然的瑰丽景象所折服，用优美心爱的词语为之命名，“九天飞瀑、震天雷、仙人田、水中天”描述景观，而“状元拜塔、丹凤朝阳、仙人献指、诸葛亮观书”则来自生动有故事的联想，是文人雅士脑洞清奇的想象赋予这些自然景观勃勃的生命力。

仙境之得名，缘起于出生在此的南宋名臣洪皓。相传洪皓游览山洞之后，留下"有此乾坤有此岩，谁知仙境在人间"的千古名句，从此在乐平人心目中“洪源仙境”便成了洞中奇迹绝妙风景的代名词。而对于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乐平人来说，“洪源仙境”四个字是和青春的记忆勾连的，八十年代我们还是懵懂少年时，出游还没有如今这么风行，只是在繁重的功课之余，骑上单车相邀结伴，至洪岩打着火把进洞，用青春的慌张和莽撞窥探大自然的神奇美景。虽然三十年时光匆匆而逝，可是来到洪岩，那些被时光遗忘许久的记忆会被突然唤醒，当年心跳加速的感觉也会莫名在某个时段突然来袭。所以，对我们这代人来说，“洪源仙境”意味着一段青春初始阶段的美好回忆，又抑或是某个不足与外人道的羞涩与甜蜜。

洞内风光旖旎，其实洞外的风景也很惬意。今日之洪岩镇，是江南有名的特色小镇，镇子不大，人口也不多，白墙黑瓦，街道清癯，没有市声喧哗，简单安静，一如那临街窗边栽种的几株小小向阳的花朵。忠厚湖，洪公祠都是洪皓公在此地的余泽。忠厚湖水波淼淼，白云为伴青山相邻，在湖边稍作歇息，微风徐来，水波皱起，也有村人穿雨靴踏入湖边，为的是捞取湖中丰美硕大的田螺珠蚌，顽稚的小童提着塑料红桶前来，那气喘吁吁着急忙慌的小脸看得人心生喜悦。洪公祠在不远的坡地上，绿树环绕，屋宇不大，但因了洪公之名，凭生几许庄严傲气。站在洪公祠外，卯山就在对面与之遥遥相望，卯山并不高大，树木葱葱有苍翠的绿，与江南的诸多名山相比并没有傲人之姿，然而“洪源仙境”就在卯山的腰腹中，是方圆几百公里内最璀璨的明珠。村民把洪公祠建在卯山对面，是对“洪源仙境”最深情的守护么……

（二）

“洎水东来翥色苍，宫墙辉映益堂皇。马公著作洪公节，千载犹为梓里光”。站在洪皓曾经生活过的土地上，乐中校歌在此时泛上心头。当年我们意气风发争相传唱，其实并未理解歌中之深意，现如今踏上这片广袤的土地，才感觉“洪公气节”四字字字千钧，有那么深沉的内涵和如此深重的力量。

听说洪皓的出生地并不很远，欣然前往。十月的洪岩，秋景宜人。阳光炙热而温暖，毫不吝啬地铺排在大地上，田野里因为稻穗的金黄而呈现出迷人的颜色，远山层层叠叠把绿色的山林烘托出沁人心脾的诗意，在大地的画板上，金黄与翠绿交相辉映，是江南秋天带有标配原色的图景。洪皓出生的村子不大，几十户人家也一律的白墙黑瓦，原石修葺的院落彰显出古朴的意味。村长是一位利落的中年男子，引领我们前往洪皓儿时读书的旧址。穿过村子，在大山的腹地，经过片片稻田，空气中时常弥漫着桂花的甜香。收割下来的谷子如金色的绒毯晾晒在道旁，村民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，告诉我们这些纯净的水质，干净清爽的空气，收割下的稻子也格外甜糯，附身看时，果然颗粒饱满喜人。此地多山，山上树木郁郁葱葱，不时有村民在修剪毛竹，长长的青色的山竹圆滚滚地在路旁堆叠，安静地等待着辛勤的农人。

上山的小径蜿蜒崎岖，在山的深处，一片茂竹修林之所。村长指点旧址的范围，趋步向前，静静地立在当地。阳光从竹梢的缝隙飘落下来，点点斑驳的影，风吹山林竹叶悄声低语，恍惚间听闻时光之彼岸，少年天才的朗朗书声。洪皓年少成名，聪明早慧，及至成年后已然是翩翩少年郎。可惜他身处风雨飘摇的宋朝，出使金国被扣留十五载。不知道洪皓当年是怎样渡过漠北那苦寒的岁月，备尝生活的艰辛与去国怀乡的苦痛，及至全节归国，虽获得“苏武第二”的赞誉，但这里的空气如此清新，这里的山林如此美丽，在这样安静恬然的处所，我多么宁愿他没有那样伤痛的经历。倘若当年的洪皓没有从这大山深处走出去，我们的史书上会不会多一个饱读诗书的学者，而不是一个怀抱印符的忠臣。历史没法假设也不能重来，洪皓多难起伏的人生，留给我们是他不屈的节气和面对逆境依然从容的精神，在恶劣的环境下，既保有民族节气，又不失旷达地生活是洪皓留给我们的精神内核，站在故乡的土地上怀想宋时的他，更觉得思绪涛涛如潮水般撞击心灵……

（三）

同行的小伙伴们都说：去曹家里。我其实是知道曹家里的，在春天来临的时候和曹家里有过一次短暂的约会。曹家里在历居山的那一边，翻越历居山环绕盘旋的公路，路程虽不长，但因为陡峭回旋而非常考验驾驶员的车技。如果放松心情，历居山沿途的美景会让人心情愉悦。素有“居山云海”之美誉的历居山植被丰富空气舒爽，触目可及的绿是大山的本色，四季分明的气候丰沛的雨水给了大山富足的养分，因此这里的绿简单纯粹像深山的璞玉般没有杂质。春天来时，我喜欢历居山的绿，秋天来时，历居山的绿依然让我迷醉。大自然真是魅力无穷，只用这一种颜色便让我陶然痴迷。

仿佛是大山的尽头，眼前出现土墙色的屋脊便是曹家里。曹家里很小，小得仿佛一眼便可以看清全貌。在群山的怀抱中，十几栋用泥土糊墙的房屋错落在山腰中，青石小径攀沿而上，便到了最高的屋脊前，这样的土屋在这深山里已保存有一百年之久。各色树木依然葱郁，芙蓉花在半山开得炫目招摇，那红白粉嫩尽显恩宠。现如今这山上大半居住的是老人，当年的他们是作为护林员在此驻守，因为山路崎岖难行，每个月只派员下山两次补充给养。大部分的时间，他们都在这山上，仿佛遗世独立般的存在。

如果没有太多杂念的话，在这大山里生活也是一种享受。竹简续满山泉水，蕴藏丰富的大山里有优质的茶油，甘甜的板栗，新鲜的冬笋和醇厚的香菇，偌大的庭院里，一排排整齐的竹子上晾晒着颜色各异的山货，不时有勤劳的蜜蜂飞舞，这里酿出的蜜是别处没有的美味。当然还有鸡鸭鹅，在山间悠然地闲庭信步，晃荡着肥硕的身躯相互追逐。更主要的是还有爱情，嫁到这村里的女人很少出去，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，丈夫和孩子就是她们生活的全部。乡村小学在曹家里边上，因为地缘偏僻而很少能留住足够的师资力量，但校长带着他的爱人始终坚守在这里，年复一年，相濡以沫把这大山深处的孩子一茬一茬送到外面更精彩的世界去。

我们的到来打破了这大山的宁静，而大山的宁静撞击了我们浮躁的心灵。这里没有纷争没有吵闹没有利欲，一切都是那么简单，一如这百年的土屋，质朴天然。“山中方一日，世上已千年”，曹家里没有神仙这是肯定的，但如果你足够简单，这样悠然的慢生活也许离我们也并不遥远。

进山之前，我不懂人们为何偏爱曹家里，他其实简单甚至有些简陋，但在返回的路上，我恍然已经明白，为什么在都市里打拼沉浮的人们会如此喜欢曹家里…… 

编辑：马新  审核：祁铎才